残酷的浪漫之地

做人是一项大学问，就算投入一生的精力也不为过。在这件事上好像也存在着天赋的影子，有的人天生八面玲珑，有的人尽管竭尽全力在这件事上还是捉肘见襟。红霞就受如何做人这样的困扰，她觉得做人很难。

红霞刚来镇上的时候谁都不认识，整天可怜兮兮地在街上闲逛，有人可怜她就请她吃顿饭，还有人邀请她去自己家睡一晚。大家都觉得这样一个小姑娘，眉目清秀，一定是哪家的大闺女落难了，都想帮帮她。后来发现全然不是这么回事，因为她这个人本性是淫荡的。我三番两次地说红霞是一个淫荡的人我自已也很过意不去，因为就算是让我看这样水灵的小姑娘怎么会淫荡呢？但是镇上的男人女人都这么说，我也不好又其它的看法。如果我公开说：红霞是一个好姑娘，她清高自爱，她守身如玉，她单纯美丽……那大家一定会把我绑起来扔进牢里，我一直牢记着屠夫的教训，绝不可把荡妇说成处女。

红霞后来去大红门的时候，大家并不是十分惊讶，有人狠狠啐了一口唾沫，说：我早料到了！还有人拉出横幅：热烈欢迎淫女红霞！横幅挂在进大红门的巷子口，为很多找不着路的男人指明了方向，他们都夸这横幅挂的有水平。大家挂出这样的横幅说明红霞在镇上一定是太过分了，她都做了什么呢？红霞露出雪白的脖子，疑惑地问：是啊，我到底做了什么呢？有个妇女就跳了出来，指着她的脖子说：好啊你，长着这么白的脖颈——不是想勾引我家的男人吗？

红霞曾经问二丫：妹妹，我真的是一个淫荡的人吗？二丫正把乳罩脱下，戴在头上摆了个极酷的pose：姐姐，你看我美吗？红霞又问：你觉得我什么地方最淫荡？二丫透过乳罩闷闷地说：这我就不知道啦！女人看女人能看出什么？你去问问男人罢。红霞觉得很害羞，不好去问男人这样的问题。二丫说：这有什么，这样吧，我去帮你问。那天晚上二丫又穿上红霞的三点式，上面是红色，下面是白色，是西域流行的撞色搭配，一溜烟就跑了出去。二丫在巷子里遇上个男人，那男人从未见多红霞，但是听说过那骚货喜欢晚上不穿个衣服到处跑，谁知今天竟让自己碰上了！他问：小娘子可是红霞姑娘？二丫说：去你妈的吧，谁是你娘子。我问你，你觉得我淫荡吗？男人心想这不是废话吗？却说：依在下所见，姑娘圣洁得很。二丫很高兴，就在那男人脸上亲上一口，腿一蹬又走了。

回去后二丫很高兴地说：姐姐，我都打听到啦，他们说你圣洁得很呢！红霞听了暗暗心喜，没想到自己在大红门里呆了这么久还能有这么好的名声，看来镇上的人果然明是非，懂道理，知道自己内心里是圣洁的。

再说那些男人们，晚上脑里想的全部是二丫的三点式，第二天天还没来那个就去找红霞，排着队光顾了红霞，随后一个个笑着说：红霞果然很淫荡。这话让红霞听见了她很伤心，心想男人们都是今天一套明天一套？看来自己在别人眼里果然不是个东西，这样想着想着就会很郁闷，郁闷之余就趴在栏杆上发呆。

说做人难，这个命题其实是不成立的。从逻辑上来分析，想做人的前提那必须是你不是人。但是大家，包括红霞，日常所说的做人显然不是成为人这个意思。为了这项课题，红霞想破了脑袋，想了很多办法，像是做爱的时候高唱爱国歌曲，或是去城郊献爱心，可是结果都一样，男人们操得越发有劲。

红霞就很羡慕二丫，因为镇上的所有人都说二丫是一个温文尔雅的淑女，和红霞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。二丫却不以为然，她经常踩着莲花步小心翼翼地来到胭脂店找红霞，坐下之后一把掀开裙子，露出白花花的大腿直喊热。二丫经常叫苦：淑女有什么好的？姐姐，你可不知道，我在街上放屁都不敢大声，就怕那老牛来戳我屁股。他力气那么大我可受不了。老牛戳女人的屁股和戳男人的屁股方式都一样吗？在这一点上，红霞就很有发言权，因为她的屁股早已被老牛铁棍光顾过很多回了。

有时红霞扭着屁股走在大街上就是一个会移动的羞耻符号，她的臀部极圆，后来王择喜看见了也说自己拿着圆规也画不出这么圆的屁股——大家就更加认定王择喜是个老流氓，专画女人屁股——红霞走起路来那真叫一个摇曳生姿，罗袜生尘，这时身后一般都会跟着一大帮人，男女参半。男人都是流着口水骂红霞淫荡，女人则是跟在红霞身后学猫步——嘴里同时骂着淫荡。老牛见了这场景总是很高兴，因为这样一来就有很多屁股让他捅，所以他就格外的喜欢红霞。他来到红霞身后，运好气，威风凛凛地大吼一声：操！红霞听见这字总是条件发射的开始脱衣服，回头一看见老牛脸色就变了，紧紧地护住自己的臀部。红霞一捂上屁股后面跟的男男女女就不干了，群情激愤地举起拳头抗议。老牛一看气势只好作罢，放弃了在户外戳红霞屁股的打算。当天晚上老牛去找红霞，匆匆地脱掉衣服准备办事，红霞叹了口气，就撅起了屁股。老牛看见这样完美的靶子都会像是公鸡被掐住了脖子一样愣住，然后爬起来大吼一声：操！抢过铁棍在红霞的大白屁股上狠狠捅一下，红霞正闭上眼睛准备挨操呢，冷不防被铁棍戳了一下，娇声叫道：哎呦喂！这声音叫得极响极亮极高亢，老鸨连连打门，叫道：老牛你可别瞎搞嘿！老牛这时羞红了脸，捡了衣服就落荒而逃。其他的姐姐们马上就跑来观看：呦，这动静挺大，咋这么快就完事了啊？还有的问红霞：你看清楚没有——他究竟是不是肛门闭锁？红霞摇摇头表示不清楚，又怕别人会误解自己说没有，又很快的点点头，最后自己也糊涂了。

一次二丫提议：姐姐，要不然你让我代你去工作吧？红霞吓了一跳，这怎么能行，休要再胡说了。二丫虽然很向往，但是也没有得逞。在我看来，辛苦红霞没有答应二丫，要不然红霞的名气一定会传到大食去，那时就真的洗也洗不清了。所以说像做人这种事，很多时候并不是自己做的，有的时候是自己委托他人做的，有的时候自己甚至不知道到底是谁干的。而像这样想要做做不成，不想做洗也洗不掉的事情还有很多，我自己就遇到过，我也很困恼。